满目疮痍
飞机在九龙启德机场降落, 施约克即乘渡轮过维多利亚港。 沿岸仍留有日军的工事, 遭破坏的建筑物尚未 修复,到处都有断壁残垣。 大批的战争难民乘船返回香港, 无家可归者沿街乞讨和露宿。
物价飞涨, 商品奇缺, 店铺空空荡荡。 居民靠政府的配给米 维持不饿肚子, 肉鱼蛋禽等食品成为奢侈品, 一般市民不敢问津。
香港要多久才能恢复呢? 施约克在心里盘算这个问题。 留在远东的公司职员在给伦敦总部的信中称, 上海遭受的破坏要小些。 总部的不少董事, 主张把远东的重点放在上海。
太古船坞、 太古糖厂、 太古机器厂, 在香港沦陷时已被日机炸毁。 废墟长满青草, 机器锈迹斑斑。 施约克在职员的陪同下, 视察受损的情况。
许多产业, 是施约克战前在香港一手置下的。 施约克心情沉重,他站在船坞码头,眺望着碧蓝的大海, 久久不语。
施约克随即去港府。 车穿过铜锣湾, 轩尼诗道两侧繁华 依旧, 酒楼食客满座, 高 档商店商品琳琅满目。 施约克想起他的同学、 保守党议员克莱门特说的一句话: “无论战时或和平时代, 世界永远是富人的天下。”
施约克是个纯粹的商人, 他 对政治不感兴趣, 但他凭着商人的敏感, 知道眼下香港大量的忧食忧衣的贫民,将会给他带来新的生意机会。
太古获得政府的船运契约, 为政府运输救济粮、 燃料、 日用品。 太古船队有半数船只幸免被毁, 立即投入繁忙的航运。 另一些被毁船只, 也先后投入紧张的维修中。
施约克在回 忆文章中写道: “与政府的船运契约, 给太古带来第一笔启动资金。但 很快, 政府对船运的需求量锐减, 政府把市场交给商人。 我们转而为商人运送物质。 另外, 原有的客运航班也全部恢复。 香港的变化令人吃惊, 原设想三四年完成的事,一年就实现了。香港的人口,很快恢复到战前的水平,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根据以前的经 验,香港人口的 增加, 就是经济繁荣的标志。 因此, 我们决定不向上海靠拢。 总部对要不要向上海转移,一直分歧很大。 当时谁也没料到 1949 年内地政局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我没有预测政局变化的本事, 只是我年轻时一来远东就在香港发展, 对香港有难舍之情, 也看好香港的前景。 当然, 我当时承受的压力不小。 为了说 服伦敦总部的人, 我只有在香港干出成效,才具备说服力。”战前, 太古一直是各洋行待遇最好的。 为了缓解资金匮乏的矛盾, 施约克带头减薪, 并接着在全公司推行。 施约克下令两年内公司写字楼不添置奢侈用品, 他也尽可能少去高档娱乐场所。 施约克奉行的一切, 自然是为了施怀雅家族, 但客观上起了身先士卒的作用。施约克是施怀雅家族最杰出、任期最长的大班。
1947 年, 太古船坞第一期重建工程完工,马上投入使用, 船坞以修船为主, 造船为辅。 战后, 世界航运业蓬勃发展, 船坞的业务十分繁忙。 得 汇丰银行支持, 船坞马上投入全面重建、扩建工程. 到 1949年, 船坞产业工人已逾4千人,是香港两大民用船坞之一(另一家为黄埔船坞)。
太古糖厂在1946年就恢复生产。其后规模不断扩大, 成为香港最大的糖业基地.
糖业、 船坞、航运,是太古的支柱产业, 它们的恢复, 使太古从废墟中崛起, 为施怀雅家族带来滚滚盈利。以今日的角度而论, 施约克对太古的最大贡献, 不在于这三大传统产业,而是涉足并垄断了香港的航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