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商帮的屯妻制:康定情歌的故事由来与陕西商人相关

2020-04-0413:27:49陕西商帮的屯妻制:康定情歌的故事由来与陕西商人相关已关闭评论

一支长达数里的骡队,行走在从陕西向边关的古道,上面驮着的则是食盐、粮食与布匹货物。少则数十,多则近百,人行骡踏,夏毒日,秋风雨,春肃寒,冬飞雪,近千公里的道路上,露宿风餐,莫一而足。去时艰难,数月不等,回程周转,远望旗杆。

这杆大旗,上标名姓,短及三丈,长足五丈,粗细不等,各非相同。竖立在陕西商宅的大门前,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化标识,且只能在陕商故里看到。二三里之外便可让离家在外经商的陕西人心潮澎湃:离家一别,肠断九年,今日回转,近在眼前。再次看到这标志性的东西,自是感慨莫名。对于他们而言,这就是家的概念,同时也是财富的象征,只有巨商富贾,才能竖立起这大旗杆。

这去舍九年之中,陕商独步天下,足迹遍及全国,被尊为关陕商人。《天工开物》的作者宋应星,写到明中叶商人势力时说,“商之有本者,大抵属秦、晋与徽郡三方之人”。秦为陕商别称,尊为第一,如此载誉,实则归结于陕商独特的制度,而这与陕商宅院又有莫大干系,也催生了陕商独特的“屯妻制”。

陕西商人12岁离家外出,走南闯北做生意,按照陕商制度,不准带家眷同行。这又和他的经营制度有关系,作为商号东家,仅投资不经营,而是聘请掌柜经营。所请掌柜走遍全国经商,取钱而走如何?资金的安全性成为投资人的顾虑。便要求掌柜的将老婆、父母等要留在当地,本质上看,在家族意识仍然牢固的陕商眼中,实则是投资人为保障资金安全而设立的“人质”。

陕西商人外出经商10年,才被准许回家一年,九去一归,称为“屯妻”制。古时人的寿命未必和今人一般长寿,那么陕商一生能有多少时间在家中呢?一生归家至多五次,也就是说,仅有五年时间在家与亲人团聚。家中事务,如孝敬父母、教养子女,全凭妻子一人。

陕西商人之所以在获得财富之后一定要盖个四合院,将四合院视作生命价值的体现,并以盖房为人生乐事首位,实则是对妻子一生辛劳的回报。感谢在商人离家经商之时,她所做出的非凡贡献。盖一所四合院,是对妻子的一种奖励。另一方面,也是为儿女留下遗产。此外,行商边外,终究落叶归根,还可用作养老保证。

但是,也有一些长年在外的陕西商人,九年之苦难熬,使得陕商在外纳妾之风盛行。那时,陕商经营地域广阔,远至边疆,近则江浙。在明朝“食盐开中”政策引导下,将粮食运往边关,换取盐引,贩卖食盐之地,便是扬州。陕商将盖房、置地的习俗移至扬州,四合院式的建筑也便出现在了扬州。直至现在,扬州仍有陕西商人修建的张园、个园、蜀岗、溉园等宅院留存。  

扬州瘦马一说,即来自于陕西商人腰缠十万下扬州,也在当地兴起“养瘦马”的风气,自古别称“构置别室”,今人则冠之以名为“包二奶”。陕西商人将别室称为“买来的马”,盖因扬州女子小巧玲珑,娇俏依人,以“瘦”扬名,此便是扬州“瘦马”的由来。从另一种角度而言,实在是摧残人性的“屯妻制”的延伸后果。

尽管如此,也有一些优美的爱情故事流传至今。今天众所熟知的《康定情歌》,实则也与陕西商人相关。明初年间,朱元璋对内经世,对外屯兵,这屯兵即是针对边疆袭扰。古时征战,军马为先,这也成为了明初基本国策“茶马交易”的重要缘由。初时,将陕西紫阳(今安康、汉中)茶叶,经汉中、凤翔、平凉、天水、两当、徽县贩运到甘肃、青海等地,以换回马匹,从而开辟了陕甘茶马古道。此后,又陆续开辟了陕康藏茶马古道和滇藏茶马古道。

康定,自汉以来便是茶马互市的中心,明清时,城内做茶叶生意的陕西商人便有八十多家,总店设在康定,雅安、玉树、甘孜、拉萨、松潘设销茶分号,沿康藏茶马古道而行,长期垄断茶叶贸易,年销茶叶4500万斤。一斤茶叶运到藏区,利达1.5两银子,也造就了一代陕商巨富。

陕西“德泰合”商号便是其中之一。少东家宋春,16岁被送到康定经商,与康定一家锅庄女主人雅玛产生了感情。每当日暮时分,这位多情种子便站在雅玛的楼下唱歌,唱的就是陕西文化所孕育出的民歌,后经世代流传、改编,终成现在熟知的《康定情歌》。

一首民歌的流传,映射着陕西商人足迹所至,其时陕商势力,纵横中国。也正因如此,往日显赫之于陕商的没落,使人感慨莫名之中,又生出许多悲凉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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