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一次,每到6月份是世界球迷的集体狂欢节。从发达国家到发展中国家,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无论是懂足球的人们还是不懂足球的人们,都在关注世界杯足球比赛。足球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其比赛结果的不确定性。但看中国队比赛大多数人都能预测到结果。所以在看中国队比赛的时候,有时心里确实不好受。
为什么我们有13亿人口的一个大国组成的一支球队反而被一个人口很少(比我们一个省的人还要少)、以前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小国组成的一支球队“打”得那么难堪呢?是体力?是技术?是教练?是球员?
我们请来了神奇教练,我们的球员也很努力,我们的体力也不比别人差多少,是技不如人?还是亚洲人不适合足球运动?但那日本人、韩国人打得不错呀!
在13亿人的中国人里选不出一支足球强队确实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从规模上讲,1亿人里产生一个世界级的运动员是没有问题的。这里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有天赋的球星在我国确实稀缺,我们是一个产生乒乓球球星的国度;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缺乏良好的运动比赛体制,尤其是足球体制有问题,它没有能力发现和培养有世界级水平的足球运动员和球星。
我们现在没有一个足球强队的根本原因是我们的足球体制有问题,这包括我们的足球俱乐部、联赛制度及足球管理体制都存在问题。
探讨中国足球水平落后的原因使人们想起了李约瑟之谜。许多历史学家都承认,迄至14世纪,中国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技术和经济进步,她已到达通向爆发全面科学和工业革命的大门。可是,尽管中国早期在科学、技术处于领先地位,但中国却并没有再往前迈了。因而,当17世纪后西方的技术进步加快之后,中国却远远落后了。
从马可·波罗游记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欧洲兴起了文艺复兴与研究东方文明。从1643年牛顿诞生到1765年瓦特蒸汽机开启工业革命、1783年美国独立战争结束,欧美进入了工业文明时代;然而,1840年的中国却进入了鸦片战争时期。
1840年前后,英国的机器化生产已基本取代手工业生产,1831年英国科学家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现象,1847年西门子-哈尔斯克电报机制造公司建立,开启了电气化时代。从马可·波罗的诞生到工业革命电气化的开始,欧洲经历了约六百年的努力终于彻底超过了中国。
李约瑟难题是一个两段式的表述。第一段是:为什么在公元前1世纪到公元16世纪之间,古代中国人在科学和技术方面的发达程度远远超过同时期的欧洲?中国的政教分离、选拔制度、私塾教育和诸子百家为何没有在同期的欧洲产生?第二段是:为什么近代科学没有产生在中国,而是在17世纪的西方,特别是文艺复兴之后的欧洲?
对于李约瑟之谜有不少解释。其中林毅夫的解释是:前现代时期,大多数技术发明基本上源于工匠和农夫的经验,科学发现则是由少数天生敏锐的天才在观察自然时自发作出的。到了现代,技术发明主要是在科学知识的指导下通过实验获得的。在前现代时期的科学和技术发明模式中,一个社会中人口愈多,经验丰富的工匠和农夫就愈多,社会拥有的天才人物就愈多,因而社会的科学技术就愈先进。
中国在前现代由于人口众多,在这些方面占有比较优势。中国在现代时期落后于西方世界,这是因为中国的技术发明仍然还靠经验,而欧洲在17世纪科学革命的时候就已经把技术发明转移到主要依靠科学和实验上来了。
那么,如果用林先生的观点来解释中国足球现状,可以这样理解:
(1)为什么欧美的足球发达?关键在于他们有先进的足球俱乐部制度。这是一个国家足球发达的微观基础,这就像中国的乒乓球发达,是因为在中国再穷的地方,只要有两个人,放上两块门板,就可以比赛。
欧洲有五大联赛,欧洲有发达的足球俱乐部,这些足球俱乐部吸引了世界一些有天赋的球员,通过联赛、转会、商业运作这些有天赋的运动员变成了身价倍增的球星。通过足球俱乐部把世界有天赋的球员吸引过来,然后提高本国的足球水平,这是欧美国家足球发达的根本原因。
(2)为什么同样是亚洲人,却技不如人?关键在于日本有资金。足球是一个玩钱的运动,那些没有钱的非洲国家的有天赋的球员就到欧美发达国家的俱乐部去踢球。日本足球发展得比较快主要在于他们有足够的资金,把世界一些优秀的球员“买”过来,给日本的球员提供了学习、模仿的机会,并提高了日本足球联赛水平。
这些年来我国在足球上投资的钱也不少,但是其效果却值得探讨。发展足球我们不能走欧美、日本足球俱乐部之路,我们中国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我们还没有那么多的钱把世界的那些足球高手招到我们门下来踢球。目前我们需要让更多的球员到欧美发达国家的足球俱乐部去踢球。
日本进步了,韩国进步了,中国足球的压力越来越大了,这是好事。外部竞争(尤其是亚洲国家)的压力越大,中国的足球体制改革的动力也就越大。足球是一项玩钱的竞争游戏,但也是一种制度和文化的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