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新颜
邮轮沿着西非海岸, 绕 过南非的好望角, 直插印度洋, 在孟买作了一星期停留。 渣甸拜访了东印度公司的故友,重温旧事。
邮轮继续航行,穿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南中国海, 航抵香港岛北岸的中区。
这时, 香港的中心已由南岸移至北岸,与九龙相望的那条海峡, 命名为维多利亚海港。最初英军在南岸的赤柱湾登陆, 安营扎寨, 修筑工事。
不久,英兵染上瘴气(疟疾),作寒发烧,竟有近半病倒。
卑路乍爵士绕岛一周,作过测量,向香港最高行政长官义津建议: 英国应在北岸开发, 北岸有多处天然良港, 香港常受热带飓风侵袭, 飓风皆由南面来, 香港的山成为屏障, 这些港湾就是极好的避风港。
于是, 英军英商纷纷北迁。 英军驻扎在西营盘, 西营盘原为海盗头目张保仔的一处营地。 张保仔投清后, 他在香港各岛上的营地, 均被大清水师拆毁。英军将大本营设在西营盘,一半士兵住在岸上的帐篷, 一半仍呆在船上英军的炮台与九龙山上的清军炮台, 遥遥对峙。
英商的发展, 在中环至铜锣湾一带。 渣甸抵达时, 到处都在大兴土木。一条傍海的大道正在开拓之中, 一位相识的英商告诉渣甸, 义律已为这条大道取了名一一皇后大道, 是纪念维多利亚女王陛下的。
渣甸不时遇到相识的朋友, 他们热情地向他订招 呼, 介绍情况。 现在香港己有近百幢洋房, 第一幢洋房是裁判司(警务司 法 行政长官) 威廉· 坚的私宅。 他在义律任命之前,只是皇家海军陆战队的大尉。他这幢洋房才10多天功夫就盖起了。 据说石料、 木料、 瓦片, 均是从沙角的清军炮台和兵营拆来。 香港的英商多是靠走私鸦片起家的, 他们出的价码高。 华人工匠与劳工, 源源不断乘船来港, 为英国人做事,人数有8千之多。
在广州、 澳门的英国公司, 纷纷到香港登陆抢滩。 其中有渣甸 洋行、 林赛洋行、哈特洋行、 颠地洋行、 端拿洋行等著名公司。
渣甸惊叹香港短期的巨大变化, 在朋友家的新宅休息片刻, 立即坐上轿子, 兴致勃勃去铜锣湾的渣甸 洋 行货仓。
沿海行走着,见一艘海船泊在岸边, 10 几个华工, 正光着 膀子卸鸦片。
渣甸感慨不已,光天化日下卸运鸦片上岸, 这是往昔无论如何也不可想象的。 当年在广州珠江码头卸鸦片,均是在三更半夜, 鸦片外还裹有棉布之类的伪装, 并且要层层贿赂中国的水师稽查, 方能从伶仃洋开到广州港。
“这是哪家公司的货?” 渣甸操着生硬的粤语问道。
华工头赶过来向 渣甸行礼, 说:“渣甸先生, 这是您的。 在伶 汀洋趸船, 我就为您的洋行卸过鸦片; 到了香港, 我又为老爷您效劳。
工头恭敬卑怯的话, 在渣甸听来,分明含有十分的讽刺意味。 许久没做声, 他突然从轿椅上跳下来, 提着手杖, 顺着扛鸦片包的华工, 风风火火登坡来到渣甸货仓(今百德新街南)。
货仓是一排简易葵棚,除了鸦片,别无他物。 渣甸紧蹙眉头,洋行职员查理, 从货仓另一头跑来, 正欲问 候, 渣甸劈头盖脑连声质问:“为什么要大白天装御鸦片? 为什么不可经营别的生意,为什么偌大的仓库没有一件别的货物? 是我叫你这样做的? 是马地臣? 还是你自作主张?"
工头瑟瑟惶惶愣呆良久,蹦出一句话来: "大班,这,这是在英国的领地"。
"英国的领地?" 渣甸忿忿一戳手杖, "可对岸的九龙,还是中国的地盘!英国人做的一切, 他们在望远镜中看得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