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9年的网络狂潮中,还有一个十分经典的案例,那就是因为造假被停牌达两年之久的上市公司琼民源,重组置换成中关村重新上市。
琼民源全称为海南现代农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曾经是1996年中国股市最耀眼的“大黑马”之一,股价全年涨幅高达10倍以上。它身上的光环最多,最为光耀。诸如“扭亏概念股”、“首都概念股”、“农业概念股”、“房地产概念股”、“高科技概念股”、“政策倾斜概念股”、“高速成长概念股”,乃至令人费解的“关系概念股”等。可以说,任何一种概念都显示出琼民源所独具的优势和可能带来的高额回报。
琼民源在一连串惊人之举后,又添上了更为醒目的一笔。1997年1月22日,公司率先公布1996年年报。这份被冠以“闪亮登场”的年报中赫然列出:每股收益0.867元,净利润同比增长1290.68倍;分配方案为每10股送转9.8股。年报一出,市场无不震撼,股价当即创出26.18元的新高。欢呼者有之,顿足者有之,恨自己无慧眼者更是将手心捏出了汗,也有一部分头脑清醒者表示不解:琼民源业绩如此骄人,利润从哪儿来?
终于,琼民源因被指控制造虚假财务会计报告而受到查处,公司股票也从1997年3月1日起停牌。在经过一年多漫长而痛苦的等待之后,1998年4月29日,中国证监会公布了对“琼民源”案的调查结果和处理意见。调查发现,琼民源1996年年报中所称5.71亿元利润中,有5.66亿元是虚构的,并已经虚增了6.57亿元资本公积金。鉴于琼民源董事长兼总经理马玉和等人制造虚假财务数据的行为涉嫌犯罪,中国证监会旋即将有关材料移交司法机关。
1998年6月10日,案件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开庭。从1996年年初至1997年2月底,琼民源从股市“最大黑马”渐渐现形为“最大骗局”。11月12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做出判决:琼民源董事长马玉和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至此,中国股市有史以来最大的股市神话落下帷幕。
琼民源虽然地处海南,但股东层面却在北京,主管单位是北京市政府。时任证监会主席的周正庆在多年后的一次采访中介绍了琼民源重组的内幕:“在查处过程当中,证监会跟北京市方面的主管领导讨论。我说你们捅这么大的篓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要对主要责任人绝不手软,抓起来判刑。当时北京好多人说情,认为董事长马玉和做了这么大贡献,是好干部,个人也没什么大问题。我说,他弄虚作假就是最大的问题。北京市要想办法把这个琼民源重组,拿钱把它收购重组。那会儿刘淇找我好几次。我说这个事情你们自己要负责啊,否则十万股民出了问题,你们受不了的”。
在周正庆的要求下,北京市有关方面开始着手琼民源的重组,将中关村的资产置换进公司,琼民源的股东也将所持股份换成中关村的股份。
重组主要分为四个阶段。
一是股权转让。1998年11月20日,北京市科委批准将民源海南公司持有的琼民源38.92%的国有发起股股权划拨给北京住宅开发建设集团总公司(简称北京住总)。
二是召开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1999年1月5日,琼民源临时股东大会在深圳召开,选举产生新一届董事会、监事会,聘请北京京都会计师事务所和德威资产评估公司对“琼民源”资产财务状况进行核查及授权新一届董事会进行公司重组。
三是召开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确立公司重组“发起设立,定向增发,等量换股,新增发行”方案。
四是琼民源终止上市,北京住总与其他法人股东共同对琼民源进行“二次创业”。公司重组换股工作完成后,由琼民源董事会向中国证监会办理琼民源终止上市申请。琼民源终止上市后,在北京市政府和其他政府主管部门的支持下,进行“二次创业”。
1999年7月12日,中关村上市,这一天的开盘价是38元,收盘价是31.95元,远远高于琼民源停牌前的收盘价。被套两年多的琼民源老股东终于获利退场。
“发起设立,定向增发,等量换股,新增发行”是中国证券市场的创新,展示了一种全新的重组模式。本次重组保留了被重组公司的法律主体延续性,原公司的债权、债务关系存续,不发生变动,避免了当前普遍采用的资产置换方式中遇到的债务转移和再融资难题,为重组后拥有不良资产的企业继续发挥作用、切实改善经营提出了可行的发展思路和具体措施。换股方式方案兼顾了各方利益,解决了重组面临的难题。
中关村发展,既构建了中国资本市场的“中关村硅谷”高新技术龙头概念,又由七大知名企业共同发起设立公司,为高科技项目的引进埋下了伏笔。而“中关村硅谷”的概念,也让公司在网络狂潮中好好地表现了一把。如果不是搭乘网络狂潮的顺风车,恐怕琼民源的老股东未必能够如此顺利地解套。
2000年3月3日,除权后的中关村最高涨至44.41元,成为网络股热潮中的后起之秀。
不过,至于琼民源的二次创业,基本成了一句空话。在1999年6月8日于深圳召开的琼民源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上,北京住总承诺,重组完成后,将把琼民源二次创业放在重要的位置上。
在各方期待新民源能在北京住总的带领下走向新生的时候,北京住总做出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将北京市科委无偿划拨的琼民源38.92%的国有发起人股及置换来的33.49%的公众股股权一并归还。北京住总解释,任务繁重,没能力带领琼民源展开二次创业。
琼民源的娘家也不想要它。在北京住总将琼民源股权归还给北京市科委后,北京市科委则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其下属的一个事业单位——北京市科技开发交流中心。
2004年1月14日,北京市科技开发交流中心以“按审计结果,目前琼民源资产为负2000万元”为由,将手上72.41%的股权无偿划拨给民营企业——长春野力集团有限公司,再加上长春市野力广告设计有限公司持有的4.71%股权,使得该长春野力公司系的持股比例达到77.12%,成为公司绝对控股股东。
此后,有媒体报道,海南民源现代农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琼民源)至今仍存在,只是自2005年后,就再也不参加工商的年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