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1948年,人民解放战争势如破竹,节节胜利。
3月15日,华北金融贸易会议在解放了的石家庄召开。会议由董必武主持,参加会议的有贾拓夫率领的西北解放区代表团,宋劭文、姚依林率领的晋察冀解放区代表团, 林海云、 胡景沄率领的晋冀鲁豫解放区代表团,陈穆率领的华东解放区代表团。会议在董必武的主持下,总结了华北财经会议后一年来的工作,肯定成绩,找出不足,着重研究讨论了支援战争、恢复生产、稳定物价以及统一银行和贸易机构、统一发行票币等问题。在各代表团分别作了工作报告之后,4月 8 日, 董必武将华北金融贸易会议进展情况电告中央工作委员会和中共中央:
现各地工作报告已完毕,自今日起分组研究金融票币工作、贸易工作及商业政策。 研究结果向大会报告,然后讨论总结。 从各地工作报告中看到去年邯郸会议后有些地区的财经工作是有显著进步的。
4月9日,董必武在华北金融贸易会上作总结报告。报告在分析了敌我力量对比和人民革命战争的形势后,明确提出:“为了发展生产,繁荣经济,便利各地区的物资交流,避免交换中的不应有的损失,我们必须使我们的货币相当稳定,并把各地区的货币统一起来."而“货币政策的中心关键之一,便是调节发行数量,使我们的物价保持相当的稳定。 货币发 行应当首先保证生产建设,其次保证战争供给。我 们必须掌握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基本方针。 尽可能减少财政透支,使我们的发行主要用于生产建设”。
关于怎样保持币值和物价稳定,董必武说:“我们金融贸易工作所应努力的是,在战争的胜利进展中,迅速扩大货币流通范围,并在一定范围以内调节本币发行数量,以保持物价的相当平稳。”
关于如何逐渐统一各区的货币问题,<报告》 明确规定:“晋察冀和晋冀鲁豫的统一步骤,是首先宣布两种货币的固定比价,自由流通,并使其中一种停止发行。接着将是在两种旧货币中收回一种,而使另一种在两个地区统一流通。山东和西北目前还是稳定比价,实行有计划的调剂。我们准备于东西两边境上,设立两区银行的联合办事处,来掌握货币比价,并用有计划的物资调换及财政调换, 来平衡两地区间的物资交换和货币兑换数量,以保证比价相当稳定,并准备于一年以内,完成华北各解放区货币的统一工作。"
会议完全同意董老提出的意见, 决定在未成立人民银行和发行全国统一的货币之前,先在华北地区内方便兑换,混合流通,统一成一种大区内的货币。 为此,会议专门作出了决议。
这次会议确立了一个货币统一的总原则,即是先统一解放区(东北,华北、西北、中原、华东、华南)的货币,由北而南,先是东北和华北,其次是西 北和中原,然后是华东和华南,最后以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本位币实现全国之大统一。这个原则后来就成为人民币统一全国货币的基本原则和方法。
这次会议开了很长时间,于5月结束,结束时董必武写出《华北金融贸易会议综合报告》上报中央。6月初,党中央批转了这个报告,并给各解放区发出通知说:
今年五月华北金融贸易会议所通过之《金融贸易会议综合报告》已经中央批准。 望华北、华东、西北各地党、财办及一切经济机关, 即遵照报告所提之金融贸易工作方针和各项具体政策,努力实行。
为了贯彻会议决议精神, 晋察冀边区银行和晋冀鲁豫的冀南银行搬到石家庄市进行联合办公。7月22日,在石家庄市联合办公的冀南银行|和晋察冀银行正式合并,成立了华北银行。总经理就是南汉宸,原冀南银行行长胡景沄和原晋察边区银行行长关学文任副总经理,这就为成立全国统一的中国人民银行做好了组织上的准备。
在这之前,人民银行筹备处也随华北行政机关迁至石家庄。搬迁这一天,一路上国民党飞机狂轰滥炸,筹备处八位工作人员在南汉宸带领下在弹片飞啸中去抢救备用物资,他们把这些物资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一次,秦炎、孙及民见一匹拖东西的骡子被炸弹吓得狂奔,两人冒着危险去追骡子, 结果被敌机追着俯冲用炸弹炸, 南汉宸急得大喊:“危险! 危险!快躲!"
但是两人只是弯了腰,沿着大道去追,幸好骡子跑进了一片树林,敌机找不到目标,这才罢休而去。秦炎、孙及民牵着骡子回到了队伍后,受到南汉宸的严厉批评,说:“骡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你不常说这些物资是许多战士冒着性命危险缴获来的吗? 我们怎么能把它们丢了呢!”秦炎回答说。
他们就这样不顾及个人的安危,把所有的物资“带”到了石家庄。
到达石家庄后,筹备处又立即开始了紧张的工作。华北银行一成立,标志着筹备处的工作告一段落,但是它们的任务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繁重了,因为组建中央银行的步伐更加快了。
一天,董必武把南汉宸找去,对他说:“你们设计的人民币票版样,中央工委同志都看过了,前几天我又打电报给毛主席,告诉他票版正面印的是主席像。今天主席回来电报,不同意在票版上印他的像。”
“为什么?以前银元上印的,都是孙中山,袁世凯的总统头像呀!在货币上印刷领袖的头像,这是国际惯例。 ”南汉宸解释说。
“主席说,票子是政府发行的,不是党发行的。他现在是党的主席,不是政府主席,因此票子上不能印他的头像,要印也只能等将来当上政府主席再说。 主席的话很明确。 汉宸,你把票版拿回去,重新再设计一下。"“那么,票面上改成什么图案为好?"南汉宸问.
董必武思忖了一阵,说:“人民币,是人民自己的货币,我们发行人民币就是为了搞好生产,促进流通,那就以反映解放区人民工农业生产为主吧
南汉宸认为有道理,表示赞同。董必武接着又说:“另外,还有一点你们要特别注意,人民币是新中国的货币。我们是独立自主的国家,在票版的正面和背面,陈了必要的阿拉伯数字外,一律用中文,不要像某些货币那样,掺杂着英文字。这样不好。”
“这没问题。 那些豆芽莱,老百姓谁能认识呢?”
说完,南汉宸想起自己酝酿已久的个想法,说:“董老,还要麻烦你一下,人民币上的一些文字,请您来题写."
“我写的字不太好,"董必武谦虚地说,“还是请林老他们来写吧。”董必武所说的“林老他们”,即是指我党的几大元老林伯渠、吴玉章,徐特立、谢觉哉等人,他们在党外都具有崇高的声誉。其实,董必武本人也是我党德高望重的元老级人物,与他们并称我党五老。
“统一的中央银行组建是你直接领导,新人民币也是你主持发行,并且'中国人民银行'行名也是由你肯定下来,上报中央才批准的。还是你来写好.”南汉宸坚持说。
董必武笑了笑,说:“这是我的工作,我只做了些本职工作,就要去题名呀?还是林老他们来写好。”
南汉宸还是认为董老题写比较合适, 说:“董老, 谁不知道你一手好字?你的字在党内有口皆碑;林老他们远在转战中,联系也不方便,就是写了也取不来,派人送,路上说不定还会有牺牲,不如你就写了吧。”
这话有道理,董必武笑着说:“就拿你们这些年轻人没办法,拿笔墨来吧。”
随即,南汉宸取来了笔墨,董必武问道:“你看写哪些字?”
南汉宸想了想,说:“中国人民银行、中华民国、壹、贰、伍、拾佰、仟、万、圆、一、二 、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年，就这些吧。”
董必武就在一张白纸上,横竖写下了这些字儿。董必武的字被称为“柳体”,刚劲挺拔,俊俏舒逸。他很认真,有些字写好后,又说:“有些字还有一些写法。”又挥笔把它们写出来,结果,如“贰”等字,写了好几种不同的写法。
这些字经过南汉宸筛选,后来就出现在第一套人民币上了。
这时新币设计,筹备处委托晋察冀边区印刷局进行设计、 制版和印刷。设计师是王益久、沈乃镛。南汉宸从董必武处回去后,向他 们传达了毛泽东和董必武对钞票图案重新进行设计的意见,并且将董老写的“中国人民银行”和钱数的字也一并交给了他们。
很快,王益久、沈乃镛就设计出了拾元、贰拾元、伍拾元三种票版来。其中,所有的图案都是工人、农民搞生产的图案。拾元的正面左侧是农民车水,右侧是矿井场区;贰拾元的正面左侧是农民牵驴驮货,右侧是火车在铁道上行驶;伍拾元的正面左侧是毛驴井边车水,右侧是煤矿的煤车。这些设计很新颖,也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南汉宸看后,拿回筹备处,众人都称赞说:“不错不错,正是这样儿。”
人民币设计定型后,由已解放了的佳木斯东北银行印钞厂代印。为了防止意外,新的人民币没有切开,也没加印号码签章,印好后由大连经烟台运达石家庄的人民银行筹备处,收藏起来,将于成立中国人民银行时发行.
中央银行的筹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董必武决定在1949年1月1日正式发行新的人民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