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4月1日,备受市场关注的“中科创业”操纵证券交易价格案一审宣判,以操纵证券交易价格罪判处上海华亚实业发展公司罚金人民币2300万元;以操纵证券交易价格罪分别判处丁福根、董沛霖、何宁一、李芸、边军勇、庞博等6名被告人4年至2年零2个月有期徒刑,并对丁福根、边军勇和庞博分别判处罚金50万元至10万元。
事实上,中科创业真正的幕后庄家是吕新建与朱焕良,在宣判中称对其“均另行处理”。
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朱焕良就已经是证券市场中的著名庄家了。
1988年12月万科发行股票,在深圳证券公司进行柜台交易。1990年万科开股东大会时,股价早已跌破面值,公司很害怕小股民闹事。这时,小股民代表朱焕良要求发言,积极肯定万科的基本面,说自己一直在买进万科股票,赢得了会场上的热烈掌声。后来万科董事长王石才知道朱焕良与自己一样,当过开汽车的职业兵,复员后到特区倒卖国库券起家,在小股民中有相当的号召力。王石与他见面后,邀请他作为小股东代表加入万科董事会。
1992年,朱焕良已成为股市上呼风唤雨的人物,据说其随时可调动资金两三千万元。有一位股民竟贴出对联,上联是“翻身不忘毛主席”,下联是“致富感谢朱焕良”。
其后,万科与朱焕良有过几次合作,甚至在万科收缩战线时,还抽出几位骨干支援朱焕良的公司。但1996年年底,由于朱焕良认为王石对他想控制的一家拟上市公司的支持不力,两人产生了一些隔阂。不过,1998年,两人一起前往青海可可西里,朱焕良为保护藏羚羊捐赠了30万元。
1996年,朱焕良买入康达尔。深圳康达尔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康达尔)当时是以养鸡为主业的深市上市公司。1997年底香港出现一场“禽流感”,几万只鸡瘟死香港,康达尔受到牵连,股价狂跌不止,朱焕良严重被套。
朱焕良和当时另一声名在外的股评家吕新建也就是吕梁达成了协议,共同坐庄该股。要联合坐庄,吕梁必须先拿到朱焕良手中50%的康达尔股份。双方协议,朱焕良的另一半股票在5年内不能抛掉,齐心协力把康达尔打造成一只大牛股。具体定位是将康达尔从养鸡专业户重组成高科技新贵。分工也很明确,吕梁在前台找钱,朱焕良在幕后收购。
据说,在吕梁事后的自述中,他也承认接触康达尔时,已经意识到“康达尔已烂得无药可救,到处是假账和谎言”。自己“仿佛落入一帮犯罪分子中,迅速沦为同谋”。
1998年11月26日,坐庄融资启动。朱焕良转让了227万股康达尔股票给吕梁,这部分股权按当时的股价来算,市值约为3600万元。
在吕梁指使下,丁福根、董沛霖、何宁一、李芸、边军勇等人,在北京、上海、浙江等地,以单位或个人名义先后在120余家证券营业部开设股东账户1500余个,并通过相关证券营业部等机构,以委托理财等方式向出资单位或个人融资人民币50余亿元。吕梁利用其在海南成立的海南燕园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等几家公司大量收购深圳康达尔股份有限公司法人股,并控制了该公司董事会。
此后,吕梁将康达尔更名为深圳市中科创业投资股份有限公司,股票名称为“中科创业”。
更名之后,公司重组喜讯频频亮相。当时的信息报道中,公司表示“将涉足优质农业、生物医药、网络信息设备、网络电信服务、高技术产业投资等多个新兴产业领域。通过项目投资、股权投资等多种投资方式以及其他资本运营手段,逐渐发展成为一家具有一定产业基础的投资控股公司。中科创业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将有望发展成为中国的伯克希尔-哈撒韦。”
于是,中科创业成为了1999~2000年网络股行情中的明星股。
实际情况是,除了苜蓿项目投入100万元尚未见收益外,其余皆成了空中楼阁般的幻想。这些幻想可以转化为84元高位的股价,却无力转化成对应84元的业绩。
吕梁通过发布利好消息的方式影响股票的交易价格。
在操纵该股票的过程中,丁福根、庞博根据吕梁的指令,与朱焕良商定了股票交易的时间、价位和数量后,亲自或指令他人交易股票。丁福根、庞博、何宁一、李芸、边军勇等人利用开设的多个证券交易账户和股东账户,集中资金优势、持股优势,联合、连续地对该股票进行自买自卖的操纵活动。吕梁一方最高持有或控制股票达5600余万股,占流通股总量的55.36%,严重影响股票交易价格和交易量。
董沛霖在担任上海华亚实业发展公司法定代表人期间,与其所在公司总经理李芸及杭州华亚实业公司法定代表人何宁一商定,通过帮助吕梁融资为各自所在公司获取利益。他们共为吕梁融资人民币7.7亿余元。边军勇按照吕梁的指令融资人民币1.5亿余元,并按照丁福根、庞博的指令购买或转托管该股票。
有报道说,在中科创业连续上涨的20多个月间,吕梁手下不少人都把分得的中科创业股票拿去质押,再偷偷建仓。就在中科创业的股价冲至84元后,朱焕良单方面撕毁协议,从2000年5月开始,每天抛售1500万元左右市值的股票,在他的带动下,吕梁手下也忙不迭地抛出他们的私仓。意识到问题严重后恍然大悟的股民们也集体割肉。
吕梁一度想把股票托住,但随着股价的下跌,出现了证券公司强迫平仓的情况,中科创业的股价连续跌停,“吕梁神话”轰然倒塌。
从20世纪90年代一路走过来的证券市场投资者,几乎无人不知“庄家”这个词。那时的投资者对于“庄家”是“又爱又恨”。投资者希望跟庄“坐轿子”,但庄家凶猛的洗盘、出货却常常令投资者痛苦不堪。“坐庄”行为严重扰乱了市场秩序,损害了投资者尤其是中小投资者的合法权益。
“中科创业”操纵证券交易价格案之所以具有标志性意义,是因为它代表着监管层严打股市“庄家”的坚定决心,并且直接引发了世纪中天、徐工科技等一批庄股的崩盘。截至2003年年末,市场中除了“德隆系”的三驾马车——新疆屯河、湘火炬和合金投资以及金宇车城等少数庄股还在坚挺外,老一批庄股已经基本覆灭。这意味着证券市场投资理念将发生根本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