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葆华在军阀魔爪下死里逃生
1978年,李葆华出任中国人民银行第五任行长。消息一出,他的不平凡的家庭出身引起了海内外的注意!
原来,他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李大钊的长子。
李葆华在父亲牺牲时只有18岁。他的一生与父亲一样充满了传奇色彩。
李葆华1909年生于大黑坨,1918年随父离开家乡到北京上学。由此,他开始了传奇经历。
1924年1月5日,李大钊去广州出席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 北洋政府的警察总监王怀庆趁机对他的家人进行迫害。
一天深夜,密探和流氓打手将一条疯狗放到李家住的院子里,结果,疯狗咬伤了李葆华小妹光华的奶妈。 他的妹妹李星华每天陪奶妈去首善医院打针治疗,才保住了性命。可是,李家养的三只小狗被疯狗咬伤,不久就发疯致死,
几天后,密探们又指使一个人溜进李家,偷走一只皮箱。然后,又把空箱送回来,以此对李家人进行恐吓。
但是,李家上下对此并不畏惧。特务们想出了一个更“损”的招式。每天天一黑,他们就在房顶上“哗哗”地踩着瓦走,李葆华和舅舅赵晓峰出来察看,有一次屋顶上砸下一块大石头,把李家一只釉瓦洗衣盆砸得粉碎,险些伤着人。
这样,李葆华的母亲赵纫兰带着儿女们把家搬到宣武门内铜幌子胡同甲3号。密探和流氓打手也跟踪而至,在住宅周围安上暗哨。
2月底,李大钊返回北京,3月8日就任中共北京地区执行委员会委员长,一个月后,他又出任国民党北京执行部组织部部长.5月底,李大钊获悉北洋政府要逮捕自己,便化装成商人,带着李葆华乘夜车离开北京,避居五峰山。当晚,王怀庆派特务到李家搜捕,没有抓到李大钊。次日,赵纫兰带着孩子回老家避难。 军警们又追到乐亭大黑坨,仍未获,王怀庆只好于6月27日发出“海捕文书”,令各地“严速拘拿”。
此时,李大钊已安全越过国境,抵达了莫斯科。
自 1920年开始, 李葆华就在专门接受北京大学子弟学习的孔德学校读书。
1927年4月 6 日, 奉系军阀张作霖突然派大批军警包围了在东交民巷的苏联大使馆,逮捕了住在大使馆西院旧兵营内的李大钊和部分家人。赵纫兰和孩子李星华、李炎华同时被捕。
在审讯庭上,审讯官指着李星华,问李大钊:“她是你最大的孩子吗?”
李星华生怕父亲不留意说出哥哥葆华来,赶紧抢着说:“是的!我是他最大的孩子!”
审讯官厉声喝道:“不准多嘴!”
李大钊明白女儿的用意,平静地回答:“是的,她是我最大的孩子。一切都和她们没有关系。"
这一天是清明节,各校照例放假一天,李大钊的好友周作人去城外燕京大学沈士远教授家聚会。周作人的 儿子周丰一与李葆华是同学,便邀诸他一起前往。晚上,李葆华住在清华大学李乐光处,两人下翻棋。当晚,李葆华的同学罗正乾得知李大钊被捕的消息,告诉了李乐光。当夜,李乐光叉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李葆华。
4 月 7 日,李大钊被捕的消息见报。 孔德学校的高年级学生沈尹默读报大惊,急忙打电话要哥哥沈士远保护好李大钊的儿子李葆华,叫他千万不能进城。几天后,他又将李葆华转移到燕京大学教授马鉴家。但是,沈尹默还是不放心,就请周作人负责藏匿。周作人慨然答允,乘到燕京大学上课回城之机,将李葆华藏在车中,带进城来,然后,把他安置在西城八道湾111号家中最后一进的东厢房中。
28日下午,李大钊等20多人被处死。<晨报》报道:“首登绞刑台者,为李大钊。闻神色不变,从容就死。"李大钊被杀害后,赵纫兰和两个孩子被释放回家。
4月29日,北京各报都刊登了李大钊等人就义的消息,并刊登了大幅照片。周作人担心李葆华看报后,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便急忙打电话请沈尹默来。两人商量用“令尊为主义而牺牲,本是预先有觉悟的”来安慰李葆华。 使两人想不到的是, 等他们把李大钊牺牲的消息告诉李葆华时,李葆华只是又仔细看了一下报纸,然后默然退去。
京师警察厅勒令李大钊遗属限期离京。5月 10日,赵纫兰带着李葆华的四个弟妹返回故乡。母亲回望京城,忧心如焚,不知道长子葆华在哪里。李葆华在周作人家藏了一个多月之后, 沈尹默等人设法将他送去日本留学。他自己化名“杨震”。
在日本,1930年冬,经李乐光的友人赖家昆介绍,李葆华参加了中华留日学生社会科学研究会。1931年6月,经中共东京特别支部书记陈毅夫介绍,李葆华加入中国共产党。 不久,李葆华担任东京特支书记。
1931年,李葆华回国从事党的秘密工作。1937年11月中旬,晋察冀省委调整,黄敬任书记,李葆华任组织部部长。其间,发生过几件令人难忘的事。
一次,李葆华去平山、灵寿、行唐、曲阳等县检查工作。这里的群众发动起来后,“左”的倾向抬头。在灵寿县陈庄,有个筹款的同志把地主老财集中起来,不出钱就不放人,李葆华说服那位同志,说出钱支持抗日自愿。
又一次,在军区军政学校,军区锄奸部抓了个学员,因为他说读过<独秀文存>,就被指控为托陈派,然居采用逼、供、信,越供人越多,唐县县委书记 张伯平和组织部部长等 20彭名党员 干部被捕, 其他人不得不逃到别处。
李葆华说:"在白区读<独秀文存>的,大多是进步青年。怎么能以此定罪呢?”经过调查,李葆华确认这是个错案。但是,锄奸部属军区系统,就是不肯放人。
在日军"扫荡"时,有人提出:“带着这些人转移太罗嗦,杀掉算了!"李葆华挺身而出,坚决制止。但是,阜平县县长在反“扫荡"转移中嫌带着“犯人"麻烦,还是下令杀掉了一些人。李葆华知道后,立即撤了他的职。但是,他仍认为他是个好同志,就用其所长派他去做白求恩的翻译。李葆华经过一年多的工作,在从延安回来的彭真、许建国的支持下,才挽救了这些人的生命。
还有一次,灵寿县县长听信地主诬告,杀了一个贫农,李葆华也撤了他的职。
由于李葆华的政策性强,他在晋察冀解放区有“李青天”之称。
1939年,中共中央决定召开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李葆华当选晋察冀边区七大代表。 晋察冀边区有女代表二人,其中之一是完县妇委书记、妇救会主任、妇女自卫总队队长田映萱。
田映萱能文能武,是一位有着传奇色彩的英雄模范人物,她的事迹通过报纸刊物已传遍边区。 她和姐姐田秀涓、妹妹田莉被称为“抗日田氏三姐妹”。
这一年冬,当田映萱走进晋察冀边区代表团团长李葆华住所大门时,她愣住了:这位首长竟然把办公桌放在炕上办公!就这样,两人相识了。1940年4月,李葆华率代表团向着革命圣地延安进发。他们翻越太行山,穿龙泉关入山西境,在夜过同蒲铁路时遭日军伏击,十几位战士牺牲。李葆华和陈伯钧整理好队伍,从忻州北直插静乐,进入吕梁山区,越芦芽山,抵兴县八路军一二0师师部。
在这次延安之行的路上,田映萱等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背钱"。
原来,陕甘宁边区不能印钞票,晋繁冀能印,因此,他们这一次既去延安参圳会议,舅外还悉姐为中央遥送钞票的任务。每人行军,身上都背者儿十厅重的"钱",在遭日军袭击时,田映营等把带给中央的钱保住了,却把个人行李全部丢光.
在兴具八路军一二0师师部,师长贺龙赠他们每人一条粗羊毛毯、一套军服和一双鞋.
贺龙见到田映萱时,问道:"个人问题考虑了没有?我这里好同志多的是呢。"
田映萱羞得涨红了脸.
在一旁的吴德指了指李葆华,说:"她呀,正选佳婿,正选佳婿。”6月 18日,他们抵达延安。
不久,毛泽东在杨家岭窑洞里接见了李葆华、吴德等人。
1942年2月14日,旧历除夕,李葆华和田映萱在中组部窑洞里举行了简朴的婚礼。
1943年6月2日,李葆华长子李青在延安中央医院出生。同月,李葆华调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部,任贺龙的政治秘书。
1945年4月23日至6月11日,中共七大在延安召开。田映萱是正式代表。她的姐姐田秀涓为候补代表。"姐妹代表”传为佳话。七大选出中央委员44人,候补中央委员33人。李葆华当选候补中央委员。
1965年夏,毛泽东路过蚌埠,让已是安徽省委书记的李葆华去见他。谈完工作,毛泽东关切地问:“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李葆华一一回答,当说到妹妹李星华在北京搞文艺时,毛泽东说:“北京不是个好地方,写东西得出来写。"
12月26日,毛泽东生日,在上海请几个负责同志吃饭,李葆华应邀出席,毛泽东再次同他谈了思想文化问题。
毛泽东在写作和文化上的见解,使李葆华深为惊讶。但是;此时“文革”已是山雨欲来了。 他来不及研究文化和写作问题,便被指控为“刘少奇、邓小平资产阶级司令部”在安徽的代理人,随后被中央两报一刊社论点名批判,宣布打倒。
1966年年底,李葆华应周恩来电召,去北京开会。.1967年1月5日,他被在京的安徽造反派押上一辆大卡车,挂着黑牌子游街,从北京师范大学游到中南海西门。寒风呼啸,滴水成冰,押着他的青年穿着厚棉大衣都冻得受不了,年近花甲的李葆华胸前挂着牌子,汗水和鼻涕在下巴上结成了冰凌。在围观人群中,有一个中年女教师不忍心看,流泪掩面而去,她就是周作人的儿媳、周丰一的妻子张获芳。
李葆华的夫人田映萱也难逃厄运。她原任安徽省轻工业厅副厅长、省委监察委员会副书记,也被诬为“安徽头号走资派的黑婆娘",遭到批斗,被送往淮北新马桥五七干校劳动四年。
1972年8月,田映萱与军管会再三交涉,终于获准去六安看望已经五年多没见过面的李葆华。这时,李葆华瘦弱不堪,头发几乎掉光。
田映萱回合肥后,决定给周恩来写信求助。 请谁转呢?她想到了胡耀邦。20世纪50年代初,田映萱与胡耀邦夫人李昭同在京棉一厂工作,曾去过胡家,胡耀邦非常热情,说:“哎呀!是李大钊同志的家属呀!"11月初,她给周恩来写信,完全不谈政治,内容为:李葆华64岁,开始军管时一个月生活费24元,生活还可以。尽管天天批斗,有时候一天批斗四场,还能坚持。林彪一号令后转到六安,跟战士们一块儿生活。战士每月15元,饭量大,这样,伙食费里用于买粮食的比例大了,用于油和菜的少了,生活标准下降了。他还要参加一些劳动,负责烧火,夏天肠炎一天拉20多次,还坚持烧火。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是否可以让他出来,一面检査身体,一面接受审查,等待结论。
周恩来收到信后,12月 18 日给安徽省革委会主任宋佩璋打电话,要他让李葆华回合肥检查身体。隔了一天,20日,周恩来又打电话査问:“李葆华回到合肥没有?”
当日晚上,李葆华回到合肥。许多干部群众闻讯后,都跑来看他,监控的战士怎么拦也拦不住。 革委会只好将其秘密转移到马鞍山。
1973年3月10日,中共中央恢复邓小平党的组织生活和国务院副总理职务。5月20日至31日,中共中央召开工作会议,会上,毛泽东宣布解放谭震林、李井泉、李葆华等13名老干部。5月底,周恩来派专机至南京接李葆华进京。中央决定李葆华任中共贵州省委第二书记。会后,李葆华直接从北京飞贵阳上任。
1977年8月12日至18日,中共十一大在北京举行,李葆华当选中央委员。随后,中央党校恢复开学,他进入省干班学习,任支部书记。12月的一天，财政部部长张劲夫来到中央党校，代表组织为调他去银行，征求他的意见。李葆华的回答是服从组织，没有意见。
1978年1月15日、中共中央任命李葆华为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党组书记。
李葆华到任之时,正处于中国金融事业发展新阶段的开端。 历经十年“文革”的风雨侵蚀,中国人民银行这部庞大的国家金融机器,已是锈迹斑斑,零件散落,运转不灵。这时中国人民银行被定为国务院部委一级单位,1978年1月1日起与财政部分开办公,各省、市、自治区以下银行机构均比照办理,实行总行与地方双重领导、以总行领导为主的机制。 从此李葆华带领人民银行党组一班人,在政治上拨乱反正,落实党的各项政策,平反冤假错案,整顿干部队伍;在工作上建立一个指挥如意、政策和制度能贯彻到底的工作系统,有效地为国民经济建设服务。
中国人民银行又开始了新的里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