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皮勒公司(Cat)是世界最大的重型推土机设备制造商。在全球建筑设备的年销售额中推土机设备通常占有美元销售额的70%。1980年,Cat 在全球推土机设备市场占有53.3%的份额。仅次于它的竞争者是日本的小松,占有60%的日本市场,但在全球市场只占有约15.2%的份额。
1980年,卡特皮勒公司被广泛认为是美国主要制造和出口公司之一。公司有连续50年盈利的历史,给股东的股权回报高达27%。1981年,其57%的产品销于美国以外,大约2 / 3的订单是出口的。Cat 是美国第三大出口商。1981年,Cat达到创纪录的税前利润5.79亿美元,反映出其强大的基础。然而,接下来的3年却是灾难性的:Cat损失了10亿美元,眼看自己的市场份额在1985年下滑到40%,而小松却增加到25%。三个因素解释了这一惊人的转折:小松的较高的生产率、美元价值的上升和第三世界债务危机。
小松早就在悄悄追赶Cat。在20世纪60年代,该公司在日本之外微不足道。到1974年,它设法把在全球重型推土机设备市场的份额增加到9%,到1980年超过了15%。小松的发展部分是由于其占优势的劳动生产率;在整个20世纪70年代,它一直能够把机器的价格定得比卡特皮勒低10%—15%。但由于小松缺乏在日本以外的广泛的交易商网络,而Cat 的全球交易网和优越的售后服务和辅助功能被看做是其机器价格较高的正当理由,因此,许多工业观察家相信:小松的市场份额不会增加到超过1980年的水平很多。
美元相对于大多数世界主要货币的价值前所未有的上升改变了这一状况。在1980—1987年间,美元相对于其他10个工业国的货币平均水平上升了87%。美元的上升是由美国强大的经济增长所带动的,吸引了寻求资本资产国。高实际利率吸引了在金融资产上寻求高回报的投资者。与此同时,世界其他地方的政治骚乱和欧洲相对较低的经济增长使得美国成了一个投资的好地方。这些资本流入增加了外汇市场对美元的需求,推动了美元相对于其他货币的价值上扬。强势美元显著提高了Cat机械的美元价格。与此同时,进口到美国的小松产品的美元价格却下降了。由于美元和日元相对于价值的转换,到1985年,小松机器的定价比卡特皮勒公司价格降低了40%。由于这一悬殊的价格差异,许多消费者选择舍弃卡特皮勒优越的售后服务和辅助功能,转而购买小松的机器。
第三世界的债务危机在1982年开始显现出来。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OPEC的石油输出国将石油价格提高至4倍,这导致了资金大量流入这些国家。商业银行从OPEC成员国借钱并贷给许多第三世界政府为其大量建设项目融资,这带来了全球对重型推土机设备的旺盛需求。卡特皮勒从这一发展中获利丰厚。到1982年,显然商业银行借给有风险、无产出的投资项目的钱太多了。有几个国家的政府(包括墨西哥、巴西和阿根廷)威胁说要终止债务偿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介入,向负债累累的第三世界国家安排了新的贷款,但条件是他们必须采用紧缩宏观经济政策。对Cat来说,盛宴结束了;对重型推土机设备的订单几乎一夜之间停止了,就是下订单也是去找出价最低者——常常是小松。
由于这些因素的结果,到1982年末,卡特皮勒陷入深深的困境。公司迅速作出反应,在1982—1985年间把成本降低了20%多。这是通过裁减40%的劳动力、关闭9家工厂以及投资18亿美元开发旨在提高急速降低成本的灵活的生产技术才达到的。同时,公司还展开了迫使政府降低美元在外汇市场的价值的运动。到1984年,Cat成了美国出口商努力说服里根政府干预外汇市场的主要代言人。
1985年初,事情开始朝卡特皮勒的设想发展。在卡特皮勒和其他出口商的推动下,美国政府的代表和日本、德国及英国的代表在纽约的广场饭店碰头。在随后的公报——被熟知为广场协议中,5国政府的代表承认美元被高估了,并保证采取行动使其价格在外汇市场降下来。这要求各国的中央银行干预外汇市场,卖出美元、买进其他货币(包括自己的货币)。1985年初,由于美国连续创纪录的贸易赤字,美元已经开始下跌了,广场协议加速了这一趋势,在接下来的3年里,美元跌回到1980年的水平。
像任何大出口商一样,卡特皮勒有自己的外汇部门。猜到美元很快将会调整,卡特皮勒在1985年初增加了外国货币的持有量,用强势美元购买它们,随着美元的下跌,公司可以把这些货币换回美元,获得可观的收益。1985年,卡特皮勒税前利润只有3200万美元,没有外汇收益的8900万美元它就会赔钱;1986年外汇收益1亿美元,占了税前1.59亿美元的几乎2/3。
到1988年,美元对日元的贬值及卡特皮勒降低成本的努力帮助消除了4年前小松对其40%的成本优势。在尽力保持价格降低之后,这年小松不得不把价格提高18%,而卡特皮勒却能够使其价格只增长3%。卡特皮勒不再受贸易条款的阻碍,可以恢复一些失去的市场份额。到1989年,据报它拥有了重型推土机设备47%的世界市场,比3年前的40%上升了;而小松的份额下滑到20%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