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金融大鳄(十一):金融市场只存在倾家荡产的真实

2019-12-2114:09:30最后一个金融大鳄(十一):金融市场只存在倾家荡产的真实已关闭评论

合谋设局

归去来酒 吧最隐蔽的包间里, 坐着三个男人, 其中一个是彭昊天, 他悠闲地抽着烟。 他旁边坐的是一个挺胸叠肚, 穿着白色T恤,油光满面的光头男人。 他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再次看了ー下表, 抱怨道: “这都夜里十一点了, 秦爷他是不是不会来了? 再说他刚才也没有把话说死。”

“如果他能说出一句死话来, 他就不是他了。" 彭昊天又 将烟凑到嘴边,轻轻地抽了一口, 吐一个烟圈道,“你学过日语吗?"

“日语? 当然学过。” 那个挺胸叠肚的光头 胖子悠闲地抽着烟, 猥琐笑道,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 除了日本录像,啥录像也不看。"

“老张,瞧你这点出息。"对面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道。

“怎么?你连这点出息都没有?”老 张 咯咯地对对面的老李道。

“你才没有出息呢。” 老李喝一口茶回应道。

“好了, 二位也算是私募圈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因为这个事儿争执起来,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彭昊天扬起手, 劝解两个争得有点火起的人说道,“日语有个特点, 总是把动词放到最后面说出来。

“哦?" 老李端着一杯茶,忽又放下, 饶有兴趣道。

“因为日本人是很有城府的,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在试探你的想法, 如果你的想法不对, 他的最后一个动词就改了。" 彭昊天笑着道。

“这叫城府 吗? 这他娘的 叫阴险。” 老张很不以为然道。

正当这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时候, 有人来敲门, 彭昊天 将烟放在烟灰缸里摁灭, 笑着道: “我说什么, 秦爷这不就来了吗?

彭昊天走过去开 门, 果然是秦景明,只见他一身短袖衬衣, 走进门来对彭昊天表示抱歉道: “彭老弟, 实在不好意思, 让你久等了。”

“岂敢岂敢, 我们这也是刚到。”彭昊天一边让座一边道。

“哟, 今儿个这么热闹,小张、 小李都过来了! " 秦景明一看, 老张、 老李也在座, 便对他俩笑着道。 秦景明到底是长辈, 在私募圈也是一等一的人物, 二人立即起身,让秦景明坐。“我们这有日子没见了 吧?” 秦景明 对老李道。

“秦爷您是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 们也轻易不敢上您府上去叨扰不是?" 坐在秦景明旁边的老李一边给秦景明斟茶一边笑道。

“老了, 也就只能享享 清福了。”秦景明接过茶谢道。

“小张, 你小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大学毕业不去工 作, 回到滨海炒股票, 说实 话, 那时候我还真不看好你,没想到你 小子到底还是个人物, 三起三落, 现在在滨海私募圏也是风生水起了。

“还不是靠着秦爷您的栽培。” 老张收敛起先时的鲁莽道, "要不是您在2007年大牛市的时候借给我一笔钱,哪里有我老张的今天?"

“哎, 主要还是你 小子有本事。 我又不是一尊佛, 我只会做锦上添花的事, 绝对不去搞雪中送炭那一套。” 秦景明喝一口茶反驳老张道。

“昊天, 说说吧, 今天让我到这里来, 到底有何吩咐?"

“我是小辈, 哪里敢用'吩咐' 两个字? 只是现在我这里有一个发财的机会, 便想到秦爷您了。” 彭昊天 将林岚交给他的那张照片用两只手压在桌上,缓 缓地推到了秦景明的面前, 他接住了。

“假的。” 秦景明瞟了一眼道,“不信谣, 不 传谣。”

“这不可能是假的。” 彭昊天看着秦景明, 站起身来,用食指指着这张照片, 解释给秦景明听, 他笑着道, “秦爷, 您看......"

“不要说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 秦景明推开彭昊天的手道。“我请技术部门的人查证过, 这张照片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不是合成的。" 秦景明旁边的老李喝了一口茶,扭头对秦景明道。

"科学技术是很好, 但是它唯一的毛病是让你懈怠。”

“即便是不可能, 但是在金融市场,时常是最不合常理的消息,最是搅扰 得天翻地覆。 金融市场要的不是逻辑, 而是一个带头干的人。 ”

“你 们的意思?” 秦景明沉默片刻, 然后瞅着三个人道。

“我的意思, 是想请秦董做这个带头干的人。" 彭昊天笑着道。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 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慈故能勇, 俭故能广, 不敢为天下先, 故能成器长。” 秦景明并不直接回答彭昊天的话, 拨弄着面前的 小茶杯, 微微一笑道。

“秦爷的意思我明白。 既然秦爷不想做这个带头大哥, 我虽然不才, 倒也愿意带这个头儿, 到时候也算上秦爷一份。” 彭昊天道。

“无功不受禄。” 秦景明道。

“您今天能够到这里来, 便是最大的功劳了。” 彭昊天笑着道。

“你们是准备融券?” 秦景明问彭昊天道。

“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融了闳昇矿业十个 亿的券, 不过还要大家兄弟一起砸盘不是?" 彭昊天看着秦景明,带着殷切的目光笑着。

秦景明已经完全明白了彭昊天让自己来的意思。 秦景明在滨海乃至全国的私募圈有着极大的号召カ, 用一呼百应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 彭昊天的目的, 就是叫秦景明或明或暗, 或有或无地通知私募基金对闳昇矿业进行砸盘,这样他在场外期权及融券上都能赚一笔。

"你也知道, 都是商人, 无利不起早。” 停顿片刻秦景明道。

“ 这个我 们明白, 融券收益的两成归秦爷您。”彭昊天很爽快地道。

“我想彭董您是理解错了, 无利不起早的是砸盘的那群兄弟, 我也不是他们的爹, 凭什么他们会一齐乖乖地砸盘?” 秦景明笑道。

“我想有两句话, 秦爷应该记得。" 彭昊天微微一笑 道。

“哪两句话? 愿闻其详。” 秦景明双手放在桌上, 看着彭昊天道。

“一句是《红楼梦》里说妙玉的:太高人愈妒; 另一句是《战国策》里面的: 同忧者相亲。" 彭昊天坐在椅子上, 不慌不忙地说道。

“呵呵。”秦景明不置可否, 悠然一笑。

"秦爷你想想, 陆云深那小子, 每回在私募排行榜上都数一数二,在私募圈没有几个不憎 恨他的。 我就听说,曾经有几次,几个私募准备联合起来去砸他的盘, 不过是因为他出手太狠, 又忌惮他的实力, 最后不得不 作罢了。” 秦景明掏出一支烟, 彭昊天凑过去给他点烟道。

“那也不过是传闻罢了。 背后捅刀子,到底算不得道义。”秦景明抽了一口烟, 悠然地 吐出一个圆圈,停顿片刻不紧不慢道。

“哎, 秦爷这话便不对了。” 秦景明旁边的老李道,“您不看看,兄弟我们几个都被陆云深那小子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您要是再不替我们出头, 我们怕是只有死了。

“你这话怕是说得有些过了 吧?”秦景明斜瞟一眼老李道。

“一点儿也不过, 我有好几个投资人, 都准备赎回资金份额, 放到私募一号去呢, 就是秦爷您不可怜可 怜兄弟我, 也要体恤您那才刚刚上大学的侄儿不是?” 老李说得是凄然无比, 大有潸然泪下之势。

“唉, 人老了, 也不缺这点钱, 也没有了那份精力, 到底还是清 净一点儿受用些。” 秦景明并没有答应老李的要求, 只是推辞道。

“这个我们都知道,秦爷您是何等身份, 怎么可能跟陆云深那小子一般见识?” 彭昊天看气氛尴尬,便给秦景明戴高帽子道。

“身份不身份的,还真谈不上啊。 ” 秦景明摆摆手道。

"我们都知道,您是因为大人大量、心慈手软才不跟陆云深一般见识的, 倒是那些没亲眼见的,知道了我们曾经找过秦爷您帮忙,还以为您是怕了陆云深, 连这点手段也没有。”彭昊天轻声说着。

“哦?” 秦景明 惊诧地看着彭昊天, “彭董这话说 得有些不对, 甭说是一个小小的陆云深, 想当年“三二七国债'腥风血雨我又怕过谁?”

“这是自然,您是一棵青松, 巍然屹立不倒。 要是旁人, 见到陆云深还不哆哆嗦嗦 的? 秦爷您, 别说一个陆云深, 就是十个八个陆云深绑在一起, 在您秦爷面前, 那也不是个儿。” 彭昊天见自己的激将法击打在了秦景明的心坎上,便又再次给秦景明送了一顶高帽子。

"你也用不着给我戴高帽子, 既然你们这些人费心想起了我,也开了口,我也没有再拒绝你们的道理,你们就尽管吩咐 吧。 "

"好, 既然秦爷不愿意当这个领头的, 我就领了这个头, 到 时候赚的钱,秦爷您劳苦功高, 自然应该分大头, 其余的, 老张、 老李,你 们得委屈一点儿, 便跟我平分了, 如何?" 彭昊天询问老张老李道。

"据我所知,最有价值的商品是信息。 既然信息是彭董你的, 我哪里有拿大头的道理? 再说我不过是为了帮你们几个老朋友, 也不是我张扬, 我到底是不缺这点钱的,你们给我那几个手下一点儿辛苦费就够了。" 秦景明摆摆手,否决彭昊天的提议, 高风亮节地说道。

其实在秦景明否决彭昊天的提议的时候, 老张、 老李、 秦景明都有着自己另外的打算. 除了公家融券的十个亿,老张、 老李还有秦景明也准备在 场外进行融券交易, 也就是说做自己的私单,所以对彭昊天提议的那个把亿的收益分配, 索性便放得十分大度了。

“秦爷不愧是这一行的前辈,仗义, 我彭昊天佩服。" 彭昊天朝着秦景明拱手道, “那李董、 张董,你们意下如何呢?

“唉, 老张我不清楚, 反正我今天来, 只是为了跟陆云深找不痛快的, 人活一口气, 树活一张皮, 至于钱不钱的, 我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秦爷都只要点辛苦费, 那我自然是辛苦费也不要了." 老李道。

"这怎么 好意思?" 彭昊天假意笑道。

“老李、 秦爷你们是清楚我的,我也不是一个贪小 便宜的人。 只不过你们也知道, 我家小业小, 跟老李、 秦爷你们是无 法比的。 我以前误入歧途, 研究短线、 技术分析, 遍体鳞伤。 最近改变方法, 长线持股虽然好点儿, 不过到底是病体初愈· ”老张有点不好意思。“别说了, 张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 彭昊天扬起手摆摆, 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默然一会儿道,“那我们就五五分账如何?”

“要不了这么多, 我看七三就很好了,你七我三!”老张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 彭昊天推辞道。

“好,行了, 这里我年纪最长, 免不得倚老卖老地独断一回, 我看 你 们俩七三分成就很好了。” 秦景明抬起双手, 示意他们停止争辩。

“好, 那我也不多说了。” 彭昊天听秦景明说, 当即止住道。

“秦爷,这样甚好。” 老张也笑着道。

“那我们是不是得换一种酒了?”"秦景明等大家安静了笑道。

“这 个是当然。 "彭昊天摁了一下旁边的呼 叫器, 片刻过后,便有一个穿着红马甲的服务生敲门进来, 彭昊天道, “来一瓶香槟吧。 ”

“好的, 请稍等。” 服务生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在这个午夜,在归去来酒吧的这个VIP室里,一场六国分秦的会议便悄然结束了。 但看以胜利者姿态坐着的四位, 红光满面, 有说有笑。 他们已经详细地规划了怎样击败陆云深: 先是在所有陆云深概念股上通过融券或者其他场外衍生工具疯狂做空; 然后通过林岚的“好, 那我也不多说了。” 彭昊天听秦景明说, 当即止住道。

“秦爷,这样甚好。” 老张也笑着道。

“那我们是不是得换一种酒了?”"秦景明等大家安静了笑道。

“这 个是当然。 "彭昊天摁了一下旁边的呼 叫器, 片刻过后,便有一个穿着红马甲的服务生敲门进来, 彭昊天道, “来一瓶香槟吧。 ”

“好的, 请稍等。” 服务生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在这个午夜,在归去来酒吧的这个VIP室里,一场六国分秦的会议便悄然结束了。 但看以胜利者姿态坐着的四位, 红光满面, 有说有笑。 他们已经详细地规划了怎样击败陆云深: 先是在所有陆云深概念 股上通过融券或者其他场外衍生工具疯狂做空; 然后通过林岚的《基金界》杂志发布陆云深接受调查的信息; 再通过融券, 联合其他公募、 私募基金砸盘陆云深的重仓股闳昇矿业,引起其他投资者的恐慌与羊群效应, 从而导致所有陆云深概念股全部崩盘下跌; 最后断绝一切陆云深的资金来源,逼得通过配资炒作股票的陆云深倾家荡产,一举将其赶出整个投资圈。

从布局上来看, 整个计划犹如一个连环妙计, 环环 相 扣、 严丝合缝, 所以屋里各 怀鬼胎的四个人, 有理由相信大把的金钱已经飞进自己的 腰包里, 无不是红光满面、 笑语盈盈。 在这烟熏雾绕的归去来酒吧的VIP室内, 金钱的味道是那样浓烈, 浓烈到让人窒息。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彭昊天开门, 酒保 将一瓶香槟酒送过来了, 彭昊天开了香槟, 给四个人都倒了大半杯。

“来, 大家端起杯。 ” 彭昊天建议道。

“嗯, 一起来吧。” 秦景明 将烟摁灭, 端起酒杯道。

“秦爷, 您讲点什么吧?” 四人站起, 彭昊天笑着道。

“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想说从后天起, 我们就要终结一个人的王朝, 开启属于我们几个人的时代了。”秦景明笑着道。

“秦爷这话我喜欢。"老张笑着道。

“来, 干杯。"老李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四人一齐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秦景明推说自己年事已高, 不堪夜间苦劳, 便告辞而去, 实则是他并不想参与其他三人那些奢逸的后续活动。 留在这里不仅自己不痛快, 还会给别人带来不痛快。 他走出了酒 吧, 司机开车载着他朝秦公馆那边驶去。

等到秦景明回到秦公 馆的时候, 已经是深夜一点半了。 他疲倦地打开门,刚一开门谭昕婕便捧着一杯热牛奶迎了过来, 秦景明并没有直接接住谭昕婕奉上的热牛奶, 而是瞥了一眼客厅的那个桌子, 只见桌子上水钻头面不仅完好无损地摆在了上面, 而且在灯光的照射下锃光瓦亮的,显然是刚刚经过精心擦拭的, 他这才接过了谭昕婕的牛奶。

“事儿忙完了?”谭昕婕扑在秦景明身上娇羞地问。

“嗯,忙完了。”秦景明轻声应答道。

“什么事儿要大晚上去谈?" 谭昕婕看着秦景明道。

"世人都晓神 仙好, 唯有金钱忘不了。” 秦景明喝了一口热牛奶,将手放在谭昕婕的脸上, 看着这张白皙的、年轻而又漂亮的 脸道。

“ 哦? 那这回又可以赚多少?” 谭昕婕笑着问。

“赚到一般人无法赚到的。” 秦景明起身离开, 准备换衣服洗澡。

“那恭喜了。.”谭昕婕高兴道。“对了,你的那个包就别买了。”秦景明停住脚步道。

“为什么?” 谭昕婕一脸不高兴。“因为你要买更贵的。” 秦景明笑道, 然后便奔向浴室去了。

不知不觉中, 克诺斯资本的余馨到私募一号也有一段时间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 她 似乎并未发现私募一号成功的秘诀, 至少从表面上看, 陆云深的基金操作都是中规中矩的, 并无特别之处。

然而, 余馨的直觉告诉她, 越是天衣无缝的背后, 越是隐藏着惊天的阴谋, 《孙子兵法》 说: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余馨感觉到陆云深便是那个善于隐藏的高手, 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 不过是陆云深想让自己看到的, 是一种精致而又严密的表演, 陆云深是提防着她的。

今天, 在从酒店前往私募一号的路上, 余馨将私募一号的主要人物都仔细捋了一遍, 并 将她的观察与她刚刚进入私募一号时,陆云深的前秘书徐思思给她的观点做了对比, 有与 徐思思一样的看法, 也有不同的。 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余馨觉得假以时日, 必定能够找出私募一号之所以在动荡颠簸的市场中鹤立鸡群的原因来。

随着余馨开的车离私募一号越来越近, 她忽然发觉今天私募一号的大门口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只看到各位记者长枪短炮, 都拥挤在私募一号的门口,几个保安则将这些记者阻拦在私募一号的大楼之外,好歹是开了一条路, 让员工能够有一个通道进门。

余馨在私募一号门口停了车, 好不容易才挤过了簇拥着的人群, 随着上班的人流走上电梯。 电梯朝八楼上升而去, 余馨扭头在电梯内看到了有些沮丧的刘畅,便挪过去,靠近她笑着轻声问道: “你们交易部买的股票又中头奖了? 这么多记者都赶到了。”

刘畅依然板着脸, 并没有说话,只是将右手食指放在唇上, 示意余馨也不要说话, 然后将一本今日的 《基金界》递到了余馨的手中, 轻轻地用指头点了点, 压低声音道: “这群记者来, 为的是这个。”

走出电梯, 在门禁前面, 余馨连忙展开了这份杂志。 一张巨大的照片印在了上面, 陆云深站在证监会稽查总队的大门口, 旁边站着的正是秦浩然与孙佳怡, 秦浩然的面容是那样洒 脱与自信,而陆云深面容是那样懊悔与阴沉, 给人一种正邪对立、 泾渭分明、 水火不容的感觉。 而这篇报道的标题更是别出 心裁: 只是在这幅图片上面打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至于内容, 余馨大致瞟了一眼, 最让读者感觉到印象深刻的应该是这样一句话 据一位不愿具名的知情人士透露,陆云深因涉嫌内幕交易罪, 正在接受有关组织的调查。

当然,余馨感觉到诧异的并不是这篇文章, 而是文章的作者。 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林岚。 如果这篇文章的作者是林岚的话, 那个所谓的知情人士会不会是秦浩然呢? 余馨的眉头缩成了一团, 显然她在仔细地考虑着整件事情的因由。 余馨觉得,这件事使得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 毕竟林岚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朋友写出这样一篇文章来,这很可能会触怒陆云深,如此她在私募一号可能待不长了。

不过不管什么事情,首先总是要选择面对的。 余馨匆匆读完这篇文章, 然后刷卡进入了公司的大门。 她走到八楼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一大群员工团团地聚在办公区的过道里, 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我的那只股票算是泡汤了,我还指望着今年的年终奖在滨海买房呢,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分析师卢小 鹏唉声叹气道。

“我的那只, 怕也是没戏了。”吴登云也是捶胸顿足的。

“没有年终奖倒也罢了,就怕到时候工作都没了.” 张晓芸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伟皱起眉头, 努力打听消息。

"我刚才去了董事长的办公室,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董事长竟然没有来公司。” 张晓芸用力地压低声音,显然不想让更多 的人听到。

“没有来公司? 怕是还没看到新闻吧。" 吴登云补充道。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我从昨天起就没有看到董事长了。” 分析师卢小鹏摸了摸下巴,眉头微微一皱, 不无担心地说道。

“我看你就是猪 脑子! 董事长的消息那么灵通, 我敢保证, 在 昨天杂志下厂印刷以前,董事长就知道消息了。”张晓芸顶回去道。

“知道了消息, 还不把 消息压下去?” 卢小鹏一脸茫然。

“你的智商也是让雷劈了! 既然没有压下去, 就是这事儿根本就压不了,可能是上面的意思 吧。” 张晓芸依然用很低的声音道。

“啊?" 吴登云听得目瞪口呆。

尽管张晓芸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此时此刻, 谁都在关注着自己的命运,不知不觉中,这四个人周围便已经围了好几十个人, 大家 嘈 嘈杂杂, 窃窃私语, 都像是热 锅上的蚂蚁, 没有主见地乱转。

“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 也确定压不下去, 那董事长也应该出来应付大局啊, 为什么现在还不出现? ”人群中市场部的一个男人问道。

“只怕董事长此刻··....” 张晓芸压低声音, 并没有往后说。

尽管张晓芸没有往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 这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最坏的结局, 就是陆云深已经被警察传唤或者干脆已经被逮捕了。 最近国家加 强证券行业违法 犯罪的打击, 使 得所有从业人员都对失联这个词感到并不陌生, 然而当这个词真正发生在自己周围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或者心中极不愿意承认这件事会出现在自己周围。

“那可怎么办?" ー个员工长叹一口气道。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吴登云倒是并不担心。

“ 你当然不 怕了, 前几天, 我还看到你在归去来酒吧跟一个猎头打得热火朝天, 你的脚下可是有两条船, 我们头上却只有一片天。

“你别 瞎说 啊。” 吴登云听到一个交易员这样说,连忙阻拦。

“怕什么? 董事长都进去了。" 那个交易员怼道。

“树倒猢狲散, 既然公司都这样了, 我觉得给自己找一条退路也算是合理吧?” 卢小鹏用手摸摸下巴, 口中 喃喃道。

“我可是听说, 彭昊天那边可正要人呢, 要不, 我 们中午去那边看看?”张晓芸看到大家都在唉声叹气, 忽然微笑着给了一个提议道。

"你是说珠江财富的彭昊天?” 卢小鹏抬头望着张晓芸问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 万一我 们过不去这道坎儿, 他 将来就是证券投资私募界的一号了。" 张晓芸十分神秘地道。

“你有门路?”一个交易员问道。“他们人事部的主管,恰好是我研究生时候的同学, 既然咱 们都同事这么久了,当然要想法给你们通融通融。”张晓芸微微一笑道。

“真的?” 另一个交易员道。

“这话还有假?”张晓芸回答得斩钉截铁。

张晓芸这话一说出来, 有的交易员便心思揺摆、 蠢蠢欲动了。 有的交易员欲言又止, 唉声叹气。蠢蠢欲动的交易员想先去占一个位置,免得后到的没了职位。 彭昊天的珠江财富, 好歹也是私募界里鼎鼎大名的,能够去那里工作,不失为目前最好的选择。欲言又止的交易员,也有自己的一番考虑 毕竟目前大家对陆云深的去向只是一种 猜测, 这种猜测很多时候是捕风捉影。 陆云深是否被限制人身自由且先不论, 即便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可能也只是协助调查。 协助调查而后重获自由的, 也有先例。 倘若陆云深到时候没事,丢掉工作倒是小事, 以陆云深的性格, 睚眦必报,怕是自己会在投资圈永久混不下去。倘若陆云深真的出事了, 先走的交易员去了珠江财富,那么自己便只能到更差的私募公司去,想到这里, 又心有不甘。

“你们都 很闲吗? " 围着的人群忽然听到厉声的呵斥。

大家扭头,便看到总经理何丽娟站在了大家的背后, “你们是不是不想干了,上班时间不去努力工作,聚在这里背后嚼舌头?”

“是的,何总, 我是不想干了, 这是我的辞职 信! " 张晓芸忽然拿出一封辞职信来, 递到了 何丽娟的手中,何丽娟木然地收下了。

“还有谁? 给你 们五分钟时间, 要辞职的赶快去打辞职信。” 何丽娟愤怒地望着张晓芸扬长而去的身影, 扭头发出一声冷笑道。

站在那里的员工无不面面相觑、 窃窃私语, 即刻之间便有三五个员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迅速打好辞职信, 交到了何丽娟的手上。

“对不起。 ” 辞职的员工说道。“良禽择木而栖, 英雄择主而侍,你们能有这份英雄心, 我倒为你们, 也为私募一号感到 骄傲。” 何丽娟正话反说, 讥诮挖苦道。

随着三五个员工的离去,何丽娟的挖苦讥诮, 刚才还在左顾右盼、 窃窃私语的员工此刻都安静了下来。 何丽娟的脸庞立刻严肃起来 她站在员工面前来回走动道:"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 我要说的是,这是污蔑, 公司已经请律师向《基金界》杂志社发起了侵害名誉权的诉讼。 现在你们要做的:一是不信谣、 不 传谣,不要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二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拿出智慧, 帮助公司, 也是帮助你 们自己, 渡过这个难关。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人要自己成全自己的道理, 也用不着我站在这里多说些什么。 好了, 现在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工作吧。”

一时之间, 各个员工便已然散开,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埋首在电脑前面, 默默地等待着九点十五那一刻, 等待着公司命运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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