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一幕也发生在赵从衍家族的上市旗舰华光航业。由于多家大客户在这轮航运萧条中破产, 华光航业无 法收回债款, 导致亏损 20 多 亿港元, 在债权人压力下, 被迫进入债务重组程序。或许是1949年的经历使然,赵从衍对政治缺乏信任, 并不像多数香港富豪那样热衷地产投资。
他认为“物业搬不走, 船才是最最可靠的”, 第二可靠的是古玩珍宝, 物业仅排在第三位。赵从衍经商一生,收藏了大量古董, 不曾料到, 到这时候, 居然派上了用场。
赵从衍将这些古董珍藏以及名下地皮、酒店公开拍卖, 资金全部注入华光航业, 即便如此, 也未保住大股东地位, 屈居第二股东。 出于维护市场秩序的需要, 香港政府规定银 行不得从事金融业之外的业务, 因此, 债转股后作为重要股东的债权银行往往致力于扶持企业 恢复发展。 后来航运业复苏, 华光航业的债权 银行提供了大笔贷款, 帮助赵家还清债务, 得以保住家族基业。
曹文锦比赵从衍更加忌讳政治, 他不看好香港前景, 从未投资香港房地产。 但他信奉分散投资、 多元发展的朴素哲学, 在进军航运业的同时涉足医药、化工,纺织等领域。从1950年代开始, 曹文锦到东南亚国家进行大笔投资。
在马来西亚投资纺织厂的经历, 让曹文锦偶然 结识后来的马来西亚首相马哈迪, 为其日后在马来西亚大展拳脚埋下了伏笔。
二战后,日本向马来西亚赔偿战争赔款, 但并不支付现金, 而是出于扶持本国造船业的目的, 计划用这笔钱在日本 船厂订购两艘轮船作为赔偿。 日本人握有主动权, 马来西亚政府考虑到本国需要, 只得听任其便。
为了运营这两艘轮船, 马来西亚政府需要组建一家航运公司,但国内没有航运人才, 与是向曹文锦提出合资请求。 曹文锦便拉自己的朋友, 马来西亚富商郭鹤年一道入伙。但轮船公司成立后, 政府不善经营而陷入亏损, 马来西亚政府 将股权全部转让给曹文锦。
后来, 曹文锦又与泰国政府合组国家轮船公司, 参股建造船坞, 开设航海学校,一度控制泰国的航运业。1980年代, 由于分散投资, 曹文锦在 航运业危机中损失较 小。 危机过后经营重心倾斜, 到新加坡、 马拉西亚等国家开发房地产业, 成为东南亚有名的地产大亨。
包玉刚未雨绸缪, 事先预见到航运业的衰退趋势,70年代后期航运业繁荣时开始出售船只、剥离不良资产, 并在 汇丰银行扶持下收购九龙仓、 会德丰等老牌英资商行, 转向地面经营, 从航运危机中全身而退。 包玉刚退休后,将家产分给四个女婿, 日本以外的航运业务交由大女婿苏海文 (Hulmut-Sohmen) 打理。 多年后, 环球航运在苏海文手中焕发新的生机。
进入90年代,航运业缓慢复苏,董浩云家族、 赵从 衍家族继续在航运业耕耘。
董浩云本来是亲国民党的商人, 他去世时东方海外爆发危机, 大陆方面通过霍英东施以援手, 改变了董氏家族的政治立场。1997年香港回 归, 董建华由商入政,当选香港第一任行政长官,家族生意交由其弟董建成打理。
时至今日, 董氏家族仍然握有东方海外国际股权68%左右, 为其控股大股东。 经过三十多年的恢复, 东方海外国际的业务拓展至全球60多个国家地区,但受金融危机、 能源危机影响, 与 "董浩云时代” 那种风光鼎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令 人扼腕叹息的是赵从衍家族, 不幸陷入豪门争产的漩涡, 家族前途叵测。
1997年赵从衍因健康问题辞去华光航业董事局主席之职, 由于二子赵世仪早年潜水意外丧生, 三子赵世曾经营自己的房产公司, 家族事业由长子赵世彭、 四子赵世光接班, 分别担 任光华航业主席、 副主席。
赵从衍去世后, 赵世彭、 赵世光不务正业、 热衷投资, 引发赵世曾不满, 后者联合赵母争夺控股权。 但不久赵母也去世了, 赵家子女为分家产争得不可开交, 甚至在媒体上公开对骂, 闹得满城风雨。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华光航业爆发财务危机, 被比利时航运巨头CMB控股, 在2000年惨遭退市。
第二年, 赵世彭心脏病突发而亡, 赵世光承担起复兴家族的使命,多方筹集, 最终以4亿港元赎回光华航运控股权。
中国自古便有 “富不过三” 的俗语,乃是数千年历史的总结, 虽然不足以ー概全, 但也不乏道理。 香港商界豪门中亦不少这类例子。 第一代创业, 第二代守业, 第三代败业, 大凡骄奢 淫欲、 纸醉金迷的家族, 其前途也格外引人关注, 这关注之间, 还隐含着一层哀而不伤的忧心。
赵家男子钟情女色, 欠下不 少风流债, 由此而生的婚姻、子女问题, 历来是分家的主题, 赵氏家族亦不能幸免。先是赵世彭葬礼上有一名自称其私生子者出现闹事, 后来赵世光多名情人曝光, 婚姻出现危机, 而老三赵世曾更豪不隐瞒食色本性, 自称女友过万。 有意思的是, 饶是如此开放, 赵世曾却无法接受爱女同性恋的事实, 拒不承认她的同性婚姻。